他的言语中带着老父亲般的担忧，哪里还有之前的严肃与疏远？
颜曜抓住颜仲，虚弱的声音莫名好听，就像深秋的潭水，干净，清冷：“不用了，我很好。”
听到声音，黎羽霏转过身，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。
虽然瞳孔和颜夜雪是相同的颜色，但作为姐姐，她背负了太多，眼神带着沉重的坚毅。
而颜曜，目光像个孩童一般，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。
见到她的第一眼，颜曜的心疼似乎漏了一拍。很奇怪，她绝对不是见过的女孩子里最美丽的一个，充其量称得上漂亮，但是她冷漠的表情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，让人移不开眼睛。
虽然曾无数次看过她的照片，但定格饿画面远不如这一刻来得震撼。
四目相对，黎羽霏走了过去，她到床边坐下。
“颜曜是吧？我是你姐的朋友黎羽霏。”程序化的自我介绍，一点客套和寒暄都没有。
颜曜“嗯”了一声，“我听姐姐提起过你，你是她最好的朋友。”
一句“最好的朋友”，又让黎羽霏想起那封信，想起某人的嘱托，已经到嘴边话变成了“别多想，你先好好休息，别的事，等身体好些再说吧。”
然后对颜曜和颜仲说：“我去买点吃的，二位有什么忌口吗？”
颜仲忙说：“还是我去安排吧，我比较了解少爷的口味。”
这种事安排外面的两个手下去做就好了，偏偏他非要亲力亲为。
他走后，气氛有点微妙，准确来说，是比较尴尬。
一个坐着，一个躺着，没有任何交流。
黎羽霏低头给蔡佳慧回消息，灯光在她的头顶洒落，她没有察觉到，一双幽蓝的眼睛正凝望着自己。
蓝眸里有一丝困惑，一丝迷茫，还有一丝难懂的情绪。
在此之前，颜曜想象过无数种两人见面的场景，就是没有想到在医院这种地方，而且还是在姐姐刚去世这个节骨眼上。
可以说，这是所有相遇中最不合时宜的一种，偏偏命运如此安排，那就顺其自然吧！
“小羽……”
他轻唤，她抬眸。
颜曜笑着问：“小羽，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？”
黎羽霏这才抬眸，表情疏离冷淡，“从来没有人这么叫我。”感觉怪怪的，“就和你姐一样，叫羽霏。”
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，可某人就和听不出来似的。
颜曜眨着眼，无辜地说：“我觉得很好听啊，而且没人叫过才是我的专属，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黎羽霏冷着脸，你都做主了，还问我干嘛？
颜仲效率很快，半个小时就搞到了三鲜馅水饺。
黎羽霏从来没对颜曜说过自己的喜好，那这个就一定是颜曜喜欢吃的，她有点好奇，听说颜曜一直生活在国外，怎么会喜欢吃饺子？
她当然不会把把好奇心表现出来，但颜曜却好像会读心术一般，主动说道：“我记得第一次吃中餐，是十岁那年姐姐去看我，她亲手包的三鲜馅水饺，她说在华国，饺子象征着团圆，总有一天我们姐弟俩也会真正团聚，不再相隔在大洋彼岸。”
也许是想到昔日的温暖，颜曜唇角上扬，眉眼间亦是笑意，黑色钻石在指间闪着暗芒。
“可惜，以后再也吃不到那种味道了。”
无论偏见有多深，至少这一刻，思念着同一个人，他们的心跳是相似的频率，血液里流淌着的，是感同身受的悲伤。
黎羽霏没告诉他，雪儿之前并不会包饺子，是有一年的除夕夜，她邀请颜夜雪做客，当时家里包的就是羽霏最爱吃的三鲜馅饺子。
后来，颜夜雪向乔暮夕“拜师学艺”，才得到了真传。
所以，即便颜夜雪不在了，那个饺子的味道也不会彻底消失，冥冥之中，自有延续。
就像已经逝去的人，会永远留在心中一样！
黎羽霏没什么胃口，晚饭一口没动。
颜曜也只是象征性吃了两个饺子，算是遵从医嘱，补充营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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