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夜幕深重浓厚，男人才重新躺到了她的身边，带着清列又熟悉的气息，小心翼翼，似乎是怕惊扰了她。
可其实秦烟根本毫无睡意，一直瞪着一双泪眼婆娑的杏眼藏在被子里，眼里藏着细碎得快要消失的光芒。
听到动静后，才重新闭上了双眼。
齐楚摔门而出后，一头扎进了书房，楼下的饭菜一筷子也没被人动过，佟嫂收拾的时候，又在叹气。
“多少次了，只要夫人不吃饭，先生也得跟着不动筷子，这夫妻吵架，也不能不吃饭啊，到底是年轻，一个不懂事，另一个也跟在后面惯着，以后有了孩子可怎么办。”
佟嫂依旧三句话不离孩子。
“不吃也好，吃饱了有力气，两人又得乱摔东西，不如安安静静的好，免得又闹进了医院，吵得鸡飞狗跳。”小九撤走碗筷，嘟囔到，华灯初上的东西都老贵了，每次被摔，两个小祖宗没有什么感受，她都要心疼坏了。
“你这丫头。”佟嫂瞪她，“什么话都敢乱说。”
楼上，长廊的壁灯还大开着，散发着静谧的光芒。
这么些天了，书房的烟灰缸里头一次多了十几根烟蒂。
男人是真的慌了。
秦烟躺在深色被子里，藏匿在一角，一动不动，像只乖巧的木偶。
身侧的床褥往下陷了几分。
齐楚靠近了小姑娘一些，怕她闷坏了，往下拉了拉被角，露出她漂亮娇嫩的眉眼。
不喜欢的时候她就是她，是个貌合神离的妻子而已。可喜欢上之后，偏偏怎么看都觉得欢喜，连带着平日里觉得寡淡的眉眼也热烈生动了起来。
他喜欢的是秦之韵啊，喜欢得快要拨动自己的底线和原则，喜欢得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把她带在自己的身边。
感受到大火炉一样的炙热靠近之后，秦烟忍不住蹙了蹙眉，攥着被褥的指尖也忍不住紧了紧。
说到底，这是她和齐楚头一次正式的同床共枕，只可惜，他们之间已经隔着一个轻易跨不过的沟壑。
她害怕睁开眼，害怕看到男人深邃得让人沉溺的眉眼，更害怕自己一睁眼，眼泪就会掉下来。
年少无知时她喜欢项衡，可到底没有喜欢到迷失自己的地步，即使是被他谋害，她心中也是不甘心更多一些。
来了这个世界之后，她指天誓日说自己再也不要沉沦在感情之中，可偏偏她又遇到了齐楚。
他待她好，比任何人都要好，把世间最温柔的话都捧到了她的面前，把最好的脾气都给了她，她会动心，根本就是必然的事情。
秦烟卷翘浓密的睫毛忍不住颤动了一下。
齐楚看出端倪，却没有动她，侧着身子盯着昏暗中她的眉眼。
室内的灯都已经关了，只有外头长廊的壁灯大开着，溢进来的几丝暖黄色的光线，像一层薄薄的大网，笼住她清秀的眉毛，白皙柔软的小脸，圆润小巧的琼鼻。
她漂亮安静得像一副油画。
齐楚克制的，温柔的抬手抚了抚她紧蹙着的眉心，“宝贝，没睡着的话，我们聊聊心吧。”
秦烟的喉咙紧了一下，不吱声，没睁眼，只是下意识的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，遮住自己的眉眼。
齐楚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头发，又靠近了一点，把她揽入怀里后，让她的小脑袋枕着自己的手臂，声线低沉暗哑，“以后不提离婚了好不好？”
秦烟推开他，使劲往被子里缩，恨不得让自己消失的样子，咬着牙关，愣是不吱声。
齐楚伸手去捞她，碰到她的小脸时，才心惊的发现她的小脸一片凉意，她咬着牙关，是在哭呢。
“宝贝，宝贝，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齐楚的心里满是慌乱和疼惜，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，一边伸手去开床头的壁灯，一边坐起来掀开了被子。
男人看着眼前缩着的一小团，心里不忍，“之韵，起来抱抱好不好。”
被子本就是秦烟脆弱的保护所，被掀开后，光亮让她的心事无处遁形，秦烟忽然捂住眼睛，压抑又放肆的哭了起来，断断续续的哽咽着，“你走，你走开。”
“对不起，我错了。”齐楚伸手去抱她，下巴抵着她额头，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，给她顺气，“宝贝受委屈了，委屈死了是不是，都怪我，都怪我不好。”
他哄得太温柔了，反倒叫秦烟觉得心里更委屈了，眼泪也彻底崩盘，怎么也止不住。
“坏人，坏蛋，我讨厌死你了，我再也不喜欢你了，你怎么可以叫我自己去医院，你怎么可以凶我，你怎么可以那么对我。”秦烟又咬又打。
“宝贝，宝宝，不哭了好不好，以后再也不会了。”齐楚任由着她胡闹，他知道小姑娘心里觉得被冷落了，以为他是在忽视她，不珍惜她，“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啊。”
“你放开我。”秦烟推开他的怀抱，苍白的小脸哭得没有了什么血色，唯有唇色和鼻尖一片通红，可怜兮兮，像只小兔子。
“小可怜，你这样谁舍得放开你啊，嗯？”齐楚拿柔软的棉纸巾一点点的帮她擦干净眼角的泪痕，摸了摸她小巧的鼻尖，心里慌乱又柔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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