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下的万丈深渊漆黑不见底，栗燚站在崖边紧蹙着眉看着旁边的凌轩。
“一定要这样吗？”
看到凌轩冰冷的眼神，他又连忙改口道：“我不是那个意思，我只是觉得，以玄歌的意志力她该是不会轻易放弃的。”
瞥了栗燚一眼，凌轩又垂头看着脚下的深渊。
她当然不会放弃。
他的小姑娘，从来都不是会轻言放弃的人。
“她告诉半夏，只有烈凰弓才能打出知乐鸟的灵魂。”
烈凰弓虽是玄歌的武器，可也是世间唯一能伤及玄鸟的利器。
他曾一直以为，就像鹿鸣剑一样，烈凰弓也只是一件普通的，被他用神力加持过的上古神器。
可偏偏，她的灵魂和肉体都要消逝的这个时候，她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。
“栗燚。”
凌轩语调淡淡：“玄歌曾说，若是她无法控制她的躯体了，就要我杀了她。”
这说法栗燚倒是一点不意外，虽说他不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，但是玄歌对凌轩的感情是早有苗头的。
她不会忍心让凌轩看着成了别人的她。
她更不会让其他人替代她守在凌轩身边。
在栗燚眼中，玄歌对凌轩恐怖的占有欲，早在许久以前他便深有体会了。
“她现在要我去取烈凰弓，将知乐鸟的灵魂打出……”
抬眸看向栗燚，他眼中弥漫着极为不安的情绪：“她仍是想要活下来的，对吧？”
烈凰弓是上古神器，除了玄歌和他，没有任何人能够使用。
要将灵魂打出，那一箭必须打穿心脏……
就算是神之躯，玄歌现如今已经残破的肉身是不是能抗住这一箭，凌轩实在没有把握。
就算是扛住了这一箭的冲击，被打穿心脏的肉体又是否能在玄歌灵魂回归的时候，及时恢复过来？
满脑子都是各种各样的想法和恐惧，阻挡着凌轩跳入深渊取回烈凰弓的脚步。
站在他身边的栗燚张了张嘴，想要说些什么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解。
他并非当事人，无法体会凌轩的纠结和挣扎。
可是他也曾体会过类似的纠结和患得患失。
情爱一事，说来简单，可真的身在其中时，才会知道那是顶天的难。
只是想到楚琰和栗麟晰已经前往鸩国，他又不得不强行拖回凌轩的理智，要他做下决定。
“凌轩，玄歌既然将这消息传达给你，必然有她自己的打算。”
伸手在凌轩肩上拍了拍，栗燚又道：“你要相信玄歌啊，她不会骗你的。”
“是。”
有些颓丧地笑了一下，凌轩赞同道：“玄歌不会骗我……”
深吸一口气，他敛眸看向面前的深渊，纵身而下。
见他的身影消失，栗燚才松了口气，伸出了自己的手。
手心里是一张巴掌大的纸条，上面的字迹因为他手心的汗液已经被浸花了。
“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……”
垂着头，看着手里的那张纸条，栗燚轻声嘀咕着：“只是和你一样，我也希望他幸福。”
纸条在他的手中化为粉末，散入空中，栗燚的眼角隐隐带了些红。
只愿这一切都值得。
深渊之中忽然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烁，紧接着星星点点汇集，变成了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。
栗燚眯着眼，看着手中握着一把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弓箭的凌轩从光芒中走了出来。
光芒尽褪之后，那不起眼的弓才显露出来。
外形看起来与普通的竹弓无异，若不是凌轩握着它，栗燚绝不会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烈凰弓。
“走吧。”
栗燚带着凌轩御风而行，越朝着鸩国的方向去，风的气息越冰冷。
一开始两个人还偶有讨论，虽然不过是反反复复有关之后的战斗里如何配合的话题，但总归是有着交流的。
可再往后，越接近楚琰她们所在的地方，两个人交流的次数越少。
“鸩国已经被不详的气息污染了啊……”
站在鸩国的国界上，两个人眼中的痛心和担忧显而易见。
这样浓厚的气息，即使不踏上鸩国的国土，也能够感知到这国家之中剩不下什么活人了。
就算是修炼过的人，也至多撑着一息尚存罢了。
空中的温度已经因为气息影响而低得过分，二人只得步行向着楚琰和栗麟晰的方向赶。
“奇怪。”
眼见着要到鸩国皇宫了，本该是最着急的栗燚却先停了脚步。
他蹙着眉左右看着，又蹲下身，伸手触了触青石板地面。
“怎么？”
见栗燚面有疑虑，凌轩亦是停了脚步，侧着身问道。
“琰儿的属性是火，麟晰是木，她们二人的术法皆是大范围的。”
这一点凌轩倒不是很清楚，因而他只是看着栗燚，并不多做言语。
“可我们都到这里了，却没有见到丝毫范围攻击的影响……”
别的不说，玄凰一族的火焰即使灭了，都还能烧出几百里。
他们距离鸩国皇宫眼见不到二十里路，却不见任何打斗的迹象。
“而且这地面，”
转身看了看身后，栗燚又转回面对着凌轩：“方才我们走过的地方，地面都是冷硬干燥的。”
“可是这里的石板表面，渗着一层水雾。”
这样的情况清晨倒是多见的，可此时却已近正午，若说是晨起的露珠，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。
“先去看看麟晰和楚琰的情况吧，我们在这瞎猜也没意义。”
敛着眸瞧了一眼粘在栗燚手指上的水珠，凌轩语气淡淡。
似乎对这件极为反常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兴趣。
这让栗燚有些意外。
凌轩做事一向极为稳妥细致，忽略这样反常的情况，并不像他的作风。
但栗燚也不得不承认凌轩的话是对的，与其在这里瞎猜，不如先赶去现场看看情况。
“她是不是，比之前更强了？”
半蹲在地上喘着粗气，楚琰低声向栗麟晰询问着。
微微点了点头，汗珠混着血珠从栗麟晰的额角滑落，在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“他们怎么还没来。”
咬着唇，看着面前咧着嘴笑得可怖的知乐，栗麟晰的心中满是不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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