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么样？那个女孩病情好了吗？”电话里传来沙哑老沉的男声。
“没有，父亲。”白夜握紧了手里的瓶子，盯着透明瓶子上的标签颤抖，“再给我点时间，我可以治好她的。”
“算了吧，都拖这么久了，还能怎样？”男人语气严肃而深沉，“放弃她，你要知道，我们家族的名誉不能毁，白家不允许有失败案例存在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白夜陷入沉默，手里的瓶子差点被他捏碎。
游戏大厅里，巨大的显示屏随着“叮——”的一声，显示屏下角浮现一行红色的字：
「逃避放弃，or面对现实更加努力。」
沉默片刻，白夜沉沉地回答，“父亲，她是条人命，我之所以踏入医学这条道路是为了救人，而不是为了所谓的荣誉。”
说完，他也不等电话那边的人再说些什么，直接将电话挂断。
白夜朝着走廊深处走去，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。
病房里，幽荧疲倦地陷入熟睡，睡梦中的她也痛苦地咬着唇，冷汗淋漓，双手抓紧被褥，似乎在梦里也不能好过一些。
再次醒来时，入眼的是急救室明亮的灯光，耳边是“嘀嘀嘀”的声音，幽荧转头，看见戴着蓝色口罩的白夜站在她旁边，眼底是忧虑和关心。
眼皮好沉。
幽荧又沉沉地睡过去。
“呼，呼，呼……”
幽荧睁开沉重的双眼，环望四周，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先的病房里，落地窗外是茫茫大雪，天空是灰沉灰沉的，如同她沉重枯萎的内心世界。
她转头，看见坐在沙发上，侧脸趴在桌面上睡熟的白夜，男人的眼皮下有很明显的青黑色，可能一直在照顾她，只不过还是熬不住昏睡了过去。
幽荧静静地望了一下天花板，然后将呼吸罩取下来，她下床，艰难地拿了衣服换上，而后便打开窗户，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睡着的人，轻轻说了声，“谢谢”。
她的身影消失在雪白茫茫的夜里。
……
幽荧穿着风衣，在风雪之中赶到学校，她悄无声息地前往办公室，在经过教室的时候，她看到教室里面居然还坐着一个人。
那个小女孩戴着橘红色框的眼镜，拿着笔在练习册上奋笔疾书。
幽荧没想到这么晚还会有学生留在教室里学习，于是轻声推开门走进去，小女孩始终没注意到她，认认真真地在写题。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幽荧出声问。
小刺猬浑身一颤，吓得连笔都掉在了地上，她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幽荧，弯腰将笔捡起，又开始认真写题，“我在做题。”
“现在很晚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不打算回家吗？……你的家人可能会担心你。”
“我家人不会担心我，他们都知道我在学校学习……我要再努力一点，再努力一点！”
“为什么那么努力？”
“因为，因为我每次只能拿第二名！！我怎么这么没用，天天在学校学习，离第一名还差那么多分，第一名那个人，她从来没到学校学习过！”说的这里，小刺猬有点委屈，“我那么努力，都赶不上她！”
游戏大厅里，偌大的显示屏展现虚拟世界的画面，随着“叮——”的一声，显示屏下角浮现一行红色的字：
「逃避堕落，or面对现实付出行动。」
“为什么一定要考第一？”幽荧静静地看着小刺猬，说道，“虽然你很努力，但我觉得你这样是不对的，过犹不及，你应该花点时间去玩，或者运动。”
小刺猬终于停了笔，抬起头看着幽荧笑着说道，“其实，考第一名是姐姐的愿望，但是姐姐走了，我想帮她实现愿望而已。”
“走了？”
“嗯，她在场车祸中走了。”小刺猬忍不住掉了眼泪，她伸手将眼泪抹干净，对幽荧露出个大大的笑容，“但是，她一直在我心里，我想实现她的愿望，她真的很努力……”
幽荧喉咙莫名哽了一下，她轻声道，“你很快就能实现你和你姐姐的愿望的。”
“嗯，谢谢。”小刺猬灿烂一笑。
幽荧离开教室，去往隔壁办公室。
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坐着一个人，男人坐在办公桌面前批改学生的作业，房间里亮着明亮的灯光。
感觉有人走进来，哈帝斯抬起头，意外地看着幽荧，站起身，微笑着问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来和你做道别，老师。”幽荧朝哈帝斯微微鞠躬，“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。”
“啊，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，虽然病情严重但始终坚持在医院里自学，话说，你要走了？要去哪里？去几天？”
闻言，幽荧眼底有迷茫，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久久的，她轻轻摇了摇头。
教学楼外白雪飘飘，似乎没有尽头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幽荧才从办公室离开，离开学校，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。
……
夜，Z市某地发生大爆炸，满天席卷的火光吞噬了一切，明亮灼灼的烈火映照在雪地上，穿着长风衣的幽荧躺在雪地里，漆黑的眼眸里映衬着摇曳的火光。
她真的很讨厌烈火，但以这种方式毁掉了那个令人恶心的家族，替撒旦……报了仇。
我来陪你了。
……
幽荧缓缓闭上眼，眼底的光亮彻底消失。
……
游戏大厅里，屏幕上不断浮现字体：
五号玩家面对现实游戏通关。
六号玩家面对现实做出改变游戏通关。
八号玩家面对现实付出行动游戏通关。
游戏区里的玻璃板移动打开，躺靠在椅子上游戏通关的玩家纷纷苏醒过来。
小刺猬睁开眼，缓和了很久才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只不过都是场梦，她抑制不住地勾起嘴唇：刚刚那场梦给她一种很好的感觉。
突然间她才察觉到撒旦就在她旁边的位置，而躺在椅子上的女孩还闭着眼，男人的气场强大而恐怖，小刺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，厌恶地皱起眉头。
但是，她想起虚拟世界里发生的事。
或许，幽荧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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