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明前的客栈后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，夜露在残破的瓦片上凝结成珠，滴落在陆昭雪的发间。她跪坐在临时搭建的炼丹棚下，指尖微微发抖地翻动着那本已经泛黄的《归元丹经》。纸页上爷爷熟悉的批注字迹被晨露打湿，墨迹晕染开来，像极了老人临终时咳出的血沫。
"归元化气，丹成还神..."她轻声念着口诀，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。面前的小丹炉——爷爷留下的遗物——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冰裂纹，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蓝光。炉底的火不是凡火，而是她以冰魄之力催动的灵焰，冷冽得让周围三丈内的露水都结成了细碎的冰晶。
墨牙蜷缩在不远处的草堆上，巨大的身躯因为疼痛而时不时抽搐。那些被空间碎片撕裂的伤口中，幽绿色的血液已经凝固，但每呼吸一次，都会有银灰色的空间之力从伤口溢出，如同细小的闪电在伤口间跳跃。它的气息越来越弱，原本明亮的兽瞳黯淡得像是即将熄灭的炭火。
"昭雪姐..."巫铃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汤走过来，小姑娘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，显然哭了一整夜。她手腕上的碧鳞蛊王也萎靡不振，碧绿的身躯变成了暗沉的墨绿色，"我...我按照《百草诀》上的方子熬了固本汤，不知道有没有用..."
陆昭雪接过药碗，浓烈的苦涩气息冲得她鼻头发酸。这味道太熟悉了——当年在灵霄门，每次她炼丹失败，凌沧导师就会罚她喝这种苦得舌头发麻的汤药。
"谢谢阿铃。"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，将药汤放在一旁，"你先去休息吧，这里有我。"
巫铃摇摇头，固执地蹲在一旁："我要陪着墨牙...它是因为救我才..."话没说完，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下来。
后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，谢青符搀扶着云织月走了进来。云织月覆眼的白绸上还沾着昨夜战斗留下的血渍，脸色苍白如纸，但神情却异常坚定。她的竹杖轻轻点地，发出清脆的"嗒嗒"声。
"卦象显示..."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，"...寅时三刻是炼丹最佳时机，空间之力最稳定。"
谢青符的脸色比云织月还要难看，嘴唇因为失血而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白色。他袖中的血符笔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红光："药材都备齐了？"
陆昭雪点点头，指向身旁的几个玉盒："三百年份的宁神花、玉髓灵芝、空灵草...都是昨夜从奇珍阁密道里取来的。"她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下去，"只是...还缺一味'归元藤'。"
"归元藤？"铁十七的声音突然从屋顶传来。这个壮汉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残破的屋顶，正笨拙地修补着昨夜被空间爆炸掀飞的瓦片。他双臂上的烫伤因为这番动作又裂开了几处，暗红的血顺着胳膊流到肘尖，滴在瓦片上发出轻微的"啪嗒"声，"是不是那种长得像蛇一样会动的藤蔓？紫色的？"
陆昭雪猛地抬头："你怎么知道？"
铁十七从屋顶一跃而下，落地时震得地面都颤了颤。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，小心翼翼地打开——里面是一截约莫三寸长的紫色藤蔓，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银色纹路，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。
"昨晚上跟那个空间怪物打架时，从它身上掉下来的。"铁十七挠了挠头，"我看它长得古怪，就顺手捡了..."
"噬空藤！"陆昭雪几乎是抢过那截藤蔓，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，"这是比归元藤更珍贵的变种！只生长在空间裂隙边缘！"她紧紧攥着藤蔓，指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奇异力量，像是握着一缕凝固的空间，"有它入药，培元丹的效果至少能提升三成！"
云织月的竹杖突然重重敲地："时辰到了。"
陆昭雪深吸一口气，将噬空藤放入丹炉旁的玉碟中。她闭上眼睛，在心中默念《百草诀》的口诀："草木有灵，吐纳归真..."丹田内的金丹缓缓旋转，一丝丝精纯的冰魄之力顺着经脉流至指尖。
当她再次睁眼时，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。周围的声响变得遥远，视野中只剩下丹炉和药材。她的动作变得极其精准，每一分力道都恰到好处。
"宁神花三钱，去蕊留瓣..."她轻声念着，将花瓣一片片放入丹炉。花瓣接触炉底的瞬间，立刻被灵焰包裹，却没有燃烧，而是慢慢融化成淡金色的液体。
"玉髓灵芝切片，厚薄均匀..."她的指尖如蝴蝶般翻飞，玉质的灵芝被切成几乎透明的薄片，在晨光下泛着七彩的光晕。
谢青符和云织月默契地退到一旁，为她护法。巫铃则紧张地攥着衣角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丹炉。铁十七继续修补屋顶，但动作明显轻了许多，生怕惊扰到炼丹。
当所有辅药都入炉后，陆昭雪拿起了那截噬空藤。她犹豫了一瞬，转头看向奄奄一息的墨牙。
"会有点疼，忍一忍。"她轻声对墨牙说，然后狠心将冰魄剑在掌心一划！鲜血涌出的瞬间，她将噬空藤按在伤口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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