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红色的血液混合着污泥，凝固在她扭曲变形的手指和赤裸的身体上，形成一幅地狱般的图景。
她的双脚脚趾也未能幸免，指甲同样被拔除，脚趾扭曲变形。
张云陵皱着眉头，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，戴上手套，蹲下身开始初步检验。
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气息：“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12-15小时前，也就是……在洪二劫持苏晓之前！致命伤是颈部机械性窒息，舌骨断裂，符合被人从正面大力扼颈致死。身上的多处淤青和擦伤是死前挣扎和拖拽造成。至于手指和脚趾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，“指甲是死前被拔除的，凶手使用了极大的力量，目的是造成极致的痛苦和羞辱。现场……没有发现被拔除的指甲。”
张云陵站在泥泞中，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落，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，死死地盯着林薇那扭曲、受尽凌辱的躯体。
现场弥漫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，冲击着他的神经。
“组长……”耿许儿的声音也很低沉，似乎带着压抑的愤怒。
他仔细检查着尸体周围和拖拽痕迹，“尸体是从别处运来的，这里不是第一现场。拖拽痕迹明显，但凶手很狡猾，选择了泥泞和碎石混杂的地面，足迹和车轮印都被严重破坏，很难追踪。捆绑的麻绳是最常见的工业用绳，来源难以追查。”
耿许儿脸色苍白，快速操作着平板：“林薇，28岁，自由插画师，单亲家庭，社会关系相对简单。初步排查，没有明显的仇家或债务纠纷。她是通过公开报名被随机抽选为洪二案民间评审团的九人之一。”
“九人之一……”张云陵重复着，目光从林薇惨不忍睹的尸体上移开，扫视着这片充满工业废料和死亡气息的废墟。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
他蹲下身，靠近尸体，无视那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气息，目光锐利如刀，仔细观察着尸体的摆放细节、捆绑的方式、伤口的形态。
耿许儿在一旁补充：“凶手的手法……极其残忍且有条理。拔指甲需要时间和工具，凶手在这个过程中保持着冷静，甚至……可能以此为乐。扼颈致死干净利落，说明他（或他们）力量很大，且目标明确。最后这个姿势……绝不是随意摆放的！”
“没错！”张云陵站起身，雨水顺着他紧锁的眉头流下，“这不是激情杀人，不是简单的报复！这是有组织、有预谋、带有极强目的性的犯罪行为！而且是团伙作案的可能性极大！一个负责控制、施虐，另一个负责杀人、运输、布置现场。他们对林薇施加的凌辱，针对性太强了！拔掉指甲，意味着剥夺她‘触碰’、‘创造’的能力（她是插画师），也可能是象征性地剥夺她作为‘审判者’投票的‘手指’！这个跪姿……”张云陵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，“像是在向某个存在忏悔，或者被强制屈服！充满了仪式感和象征意义！”
他环视着第九重案组的成员，声音冰冷而沉重：“凶手的目标非常明确——就是参与洪二审判的民间评审团！苏晓被洪二亲自劫持，林薇已经遇害，手法如此凶残且有特定指向性！这绝非孤立事件！洪二在法庭上要求陪审团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‘公道’，而是为了把他们暴露出来！他，或者他背后的势力，从一开始，目标就是这九个人！审判，只是他挑选猎物的舞台！”
这个结论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九条无辜的生命，仅仅因为参与了一次公开的审判，就被一群疯狂的恶魔锁定为猎物？
“可是，组长，”耿许儿提出疑问，“九名陪审团成员，背景各异，年龄、职业、社会阶层都不同。根据公开资料和初步核查，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，更谈不上共同的仇家。凶手为什么要针对这九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？他们之间的联系到底是什么？仅仅因为都坐在了审判洪二的席位上？”
这正是笼罩在张云陵和整个第九重案组头顶的最大迷雾！动机！凶手的动机究竟是什么？
是洪二个人扭曲的报复？报复所有“审判”他的人？
但劫走洪二的势力明显能量巨大，只为满足一个杀人狂的报复欲而大动干戈劫囚车、猎杀陪审团？逻辑上说不通。
是陪审团成员本身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共同秘密，触动了某个庞大组织的利益？但目前调查显示，他们就是九个普通人。
还是说……这九个人被选中，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、更黑暗计划的一部分？
他们被赋予了某种“角色”，而这场猎杀，是计划中的一个环节？就像林薇被摆出的那个诡异姿势，仿佛在完成某种邪恶的仪式？
张云陵的目光再次落回林薇那饱受摧残的尸体上。
雨水冲刷着她血肉模糊的手指，那暴露的指骨在警灯下泛着森冷的光。他仿佛能听到她死前绝望的哀嚎，感受到凶手施虐时那冰冷的、非人的快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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