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阳光透过国内总厂的玻璃窗，在研发室的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。沈星晚捏着一小块再生棉面料，指尖反复摩挲着布料表面，感受着它与XJ长绒棉的细微差异。这块面料呈淡淡的米白色，纤维虽然稍短，但手感意外地柔软，燃烧时没有刺鼻的黑烟，灰烬呈灰白色——这是她和纺织院校的教授们熬了三个通宵，用回收的旧棉制品重新纺纱制成的样品。
“星晚姐，这再生棉的保暖性测试结果出来了。”李师傅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期待和紧张，他手里的检测报告上，曲线图显示再生棉的保暖系数达到了传统棉的85%，“虽然比特级长绒棉稍差，但比普通棉好很多，完全能满足大众款‘暖福’棉袄的需求！”
沈星晚的心脏轻轻跳了一下，将面料凑到鼻尖轻嗅，只有淡淡的棉花清香，没有化学处理的异味。她想起半个月前在马来西亚分厂，面对空荡荡的原料仓库时的绝望，那时她就下定决心：绝不能再把工厂的命运系在单一原料供应商身上。供应链断裂的危机像警钟，让她明白依赖外部资源终有风险，必须掌握自己的核心材料技术。
“保暖性够了，但耐洗度呢？”王师傅拄着拐杖走进来，老人的藏蓝色斜襟棉袄上别着顶针，她拿起样品布料轻轻拉扯，“咱们的‘暖福’棉袄讲究耐穿，洗十次八次不能变形起球。这再生棉要是洗两次就缩水，可不行。”她的手指拂过布料的纹理，“还有颜色，米白色太浅，做棉袄容易脏，能不能染成深色？”
陆战锋端着刚熬好的姜汤走进研发室，军绿色的保温杯在阳光下闪着光。他把杯子递给沈星晚，掌心的温度透过杯壁传来：“刚从染整车间过来，老张说再生棉的染色牢度不太好，用活性染料会掉色，用酸性染料又怕影响环保性。”他看着样品布料，眉头微蹙，“咱们开发替代材料是为了规避风险，可不能牺牲品质和环保这两个底线。”
沈星晚接过姜汤，暖意顺着喉咙流进心里。她知道陆战锋说得对，开发再生面料不仅是为了应对供应链危机，更是顺应未来趋势——这两年国内开始重视环保，报纸上频繁报道“白色污染”的危害，欧洲客户也越来越看重产品的可持续性。如果能做出既环保又优质的再生面料，说不定能打开新的市场。
“我联系了省纺织学院的周教授，他是国内研究再生纤维的权威。”沈星晚放下姜汤，拿出笔记本翻开，上面画满了面料结构草图，“周教授说，解决染色问题可以用天然植物染料，比如苏木染棕色、靛蓝染藏青，不仅环保，颜色还特别温润，适合‘暖福’的复古风格。耐洗度的话，他们有新的交联剂技术，能让纤维结构更稳定，缩水率控制在3%以内。”
“植物染料？那成本会不会太高？”负责成本核算的老张忧心忡忡地说，“咱们现在刚缓过资金危机，要是新材料成本比长绒棉还高，欧洲客户那边恐怕不接受。”
“初期成本会高一些，但长期看有优势。”沈星晚调出成本测算表，指着其中一行数据，“再生棉的原料是回收旧衣服，收购价只有新棉的三分之一；植物染料虽然贵，但咱们可以和农户合作种植染料作物，形成产业链后成本能降下来。更重要的是，环保再生面料能申请政府的创新基金，刚才周教授说，省里正好有个‘绿色纺织’扶持项目，最高能补贴五十万！”
研发室里瞬间热闹起来。工人们围过来看测算表，议论声里充满了期待。
“要是能拿到基金，咱们就能建专门的再生面料生产线了！”
“植物染色的棉袄肯定好看，去年我闺女就想要件靛蓝色的棉袄！”
“这样就算棉区再出事，咱们也不怕原料断供了！”
沈星晚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她拍了拍手让大家安静：“事不宜迟，咱们今天就成立新材料研发中心！李师傅负责和周教授对接技术，老张核算成本和申请基金的材料，王师傅带着刺绣组试试用再生面料做样品，看看刺绣效果怎么样。陆大哥……”她看向陆战锋，眼里闪着光，“麻烦你去联系旧衣回收点，再找几个懂纺织的退伍战友，帮咱们建再生棉的初步加工线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陆战锋笑着点头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，军绿色的袖口蹭到她的脸颊，带着熟悉的温度，“我这就去办。你放心搞研发，资金和人手都包在我身上。”他转身要走，又停下脚步，“对了，周教授他们下午就到，我已经让食堂准备了饭菜，咱们边吃边谈技术细节。”
沈星晚的脸颊微微发烫，看着他军绿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心里暖烘烘的。王师傅在一旁看得直笑，用拐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：“傻丫头，看啥呢？赶紧干活了！等新材料做出来，咱们的‘暖福’棉袄就能卖到更远的地方去，让更多人知道红星厂的本事！”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研发中心成了全厂最忙碌的地方。周教授带着研究生们常驻工厂，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仪器：纤维强力仪、耐洗度测试机、色差仪……每天都能看到沈星晚和教授们围着仪器讨论，白大褂上沾着各种颜色的染料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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