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室幽香，泛着玫瑰香气。
落英殿内，放着御花园的花匠刚采摘下来的玫瑰。
池月一身白衣，带着疲惫的神色，恭敬的给大殿上的皇帝行礼道“微臣叩见陛下。”
皇帝凝神说道“这些日子，你可好些了？”
池月说道“陛下放心，这些日子臣一切都好。”
皇帝怔怔的说道“好，你好了便都好了。”
池月走上台阶，一步步往皇帝身边走去，皇帝拉过池月说道“何必为难自己，朕了解你。”
池月趴在皇帝的胸膛前，内心却是冷笑着。
你懂什么？你又了解什么？
皇帝叹了口气说道“这些日子，朕心中甚是苦闷，只是朕的苦楚无人能懂，朕心中所想，也无人能诉说。”
池月安慰着说道“陛下心中有所牵绊，无外乎国家二字。国家之大，这么多年陛下为此殚精竭虑，只是事实并非尽由人意。若是陛下心里为此所累，何谈江山社稷？陛下一切要以自己为重，切不可因为琐事惹得一身牵绊。”
皇帝说道“江山社稷非朕一人能管。这天下虽是朕的天下，可束缚朕的也是天下。朕何偿不想杀大将军，朕忍了这么多年，也没有找到能杀他的理由。朕知道他这个人心里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为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了。”
池月说道“大将军的确有功，陛下杀他不忍，又不能放虎归山。朝廷上有多少是跟大将军一条心的，陛下心里自然是知道，牵一发而动全身，杀一个大将军，保不齐还会有下一个大将军。何况朝廷上的势力众多，杀是杀不完的，只得互相寻得利益牵制。”
皇帝怅然说道“可惜这样的道理，山光却不懂，他这些年折腾的朕每一件都看在眼睛里，他以为他能瞒的了朕，可是有些无伤大雅的事情，做了就做了。可他忍不了林家，还动手杀了裴迪。裴迪这么多年来，处事圆滑，又不失偏颇，在朝中的大臣里，一直都是老好人的存在。他那几个儿子虽是各擅其才，可照他们父亲可是差远了。如今他一死，朝廷上下乱了不说。就是真的杀了林宇辉，朕的心里也是有愧。”
池月淡淡的说道“为了国家，牺牲一两个人在所难免。从前如此，现在也是如此，太子殿下既然有这个考虑，多牺牲一个人又有何妨？”
皇帝说道“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池月连忙说道“微臣妄议政事，身在事外，自然不如陛下看的清楚。只是太子殿下如今敢有胆量害林家。为了此计，更是将自己的结发之妻与那未见天日之子扼杀。微臣觉得，太子殿下是抱着必诛林家的决心，既是如此，不过死了一个裴迪，与太子殿下而言，更是少了一个对手而已。且太子这么多年来，也一直扶持着自己的党羽。先有自己的外祖父做太师，后有杜久生做太傅。更不用说郢国公那边，之前所牵扯的刑部与户部。依微臣之见，眼下一家独大之局已定，陛下若……”
“啪！”清脆的一声响起，池月瘦弱的身体顿时倒向了一边的地上，先前还依偎在身边的皇帝此刻怒目凝视着池月消瘦的身体。
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袭来，耳边的轰鸣声不断，白皙如凝脂的脸上顿时留下了红色的指印。
池月在地上疏即爬了起来，连忙将头磕着冰凉的地砖。
口中不断求饶说道“陛下恕罪，微臣失言。陛下恕罪，微臣失言……”
白玉砖上已染上了美人的额上血，皇帝见着此时趴在地上求饶的池月，一股怜惜之情涌上心头，刚才的怒气转而渐渐下去，皇帝也只挥手道“行了，你先起来吧。”
池月泪眼婆娑的说道“微臣求陛下的原谅，若是陛下不原谅微臣，微臣就长跪不起。”
皇帝说道“说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，朕若是刚才不打断你，你的命现在已经没了。你胆子还真不小，还敢来威胁朕？”
鲜血顺着眉心流淌在脸上，将池月姣好如花的脸上分割成了两半。
池月又连忙叩头说道“是微臣不好，惹得陛下生气，池月愿以死谢罪，求陛下宽恕。”
血液的红色像极了玫瑰的红色，和着鲜花的芬芳传动在空气中。像是惹人入迷的药，叫人醉生梦死。
皇帝走到池月的身边道“也就你能对朕说这些话了，就算要杀你，也非是现在。”
站在池月身边的帝王，最终是蹲坐了下来，在池月的身边说道“杀了你，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。”
一疏眼底的寂寞，映着身边为了残存一口气活命的人，本是颠覆天下苍生的手，也只是轻轻的搭在了那瘦弱身影的肩膀。
“最是无情帝王家。”
皇帝轻轻的说道。
东宫，抱着金杯喝的酩酊大醉的商瑁，依旧遣着侍女一杯接着一杯的倒着酒。
酒入喉间，入腹穿肠而过，喝醉的人不知天地，到最后竟抱着酒坛痛饮着美酒。
湘女瞧着，也没有上前劝阻，只是从商瑁身上抢了那酒坛，自己也喝了起来。酒入喉的滋味并不好受，她也是第一次这样喝酒。商瑁见着说道“还是你好，只有你懂本宫，良娣，来！咱们的合卺酒还未喝下去，快去拿酒来，本宫要与良娣喝合卺酒。本宫要跟良娣永远在一起。”
周围的侍女见着商瑁大醉如此，也不敢再去拿酒，湘女见状便吩咐道“只取一斤的酒来，我与太子殿下也好补上这杯酒。”
侍女见着湘女这样吩咐了，也只好去拿酒。
醉酒的人席地而卧，身体佝偻着微微的颤抖着，湘女看着这样的商瑁，堂堂太子殿下，如今也有了伤心难过之时，他伤心之事她不知道，可她看着商瑁痛苦的样子，仿佛知晓着他的苦痛。
人活着的确太苦了。
湘女走到商瑁的身边，坐了下来，商瑁小声的抽噎着什么。
湘女在一边凑过去说道“殿下，殿下？”
商瑁握着她的手道“合卺酒，我欠你的，我欠你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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